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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左撇子”:一个曾有损名誉的称呼

2008-07-01 17:15:00 来源:书摘 〔法〕皮埃尔-米歇尔•贝尔特朗 著 姜志辉 译 我有话说

在古法语中,esclenchier的第一个意思是“左撇子”,但它通常也有“不灵巧”和“不吉利”的含义。词组“不是左撇子”不仅仅在身体的意义上表示“表现出敏捷和活力”,而且也在道德的意义上表示“表现出大度、宽宏、善

意”。相反,左手便利以形象化的方式意味着贪婪、吝啬、恶意。左手便利也是失足、堕落的同义词。例如,当吉尔・里穆西列举称职牧师的品质时,他认为其中的一些牧师远远没有具备所有这些品质。但是,他承认,某些品质是令人遗憾的,却是不可避免的,因为就像在人类社会中总有一些倾向于使用左手的个体:

失去本性的人也不能当牧师;

几乎所有的人都使用右手;

使用左手的左撇子不能成为

好牧师,虔诚的牧师。

伤风败俗和左手便利之间的紧密联系也见于十六世纪初的《君主统治术》。人们认为,一夫一妻制是自然的,“正如右手便利的人是自然的,尽管也有一些左手便利的人”。

如果加以引申,那么任何不吉利的东西或现象都能被归结为“左撇子”这个称呼。例如,诗人让・德・拉塔伊叹息自己的命运不好,作了两句诗:

在我出生的时候,哪一颗左边的星星

从其不吉利的光芒中洒下不幸?

以前,在意大利的伦巴第省、艾米利亚省和托斯卡纳省的方言中,人们把被认为不值得信赖的人叫做“左撇子”( un mancin)。意大利语保留了这种贬义化,赋予mancino这个词“左撇子”和“小偷”两种意思。在意大利语中,“un colpo mancino”意思是“卑鄙的手段”。

英语、爱尔兰语及其方言有许多关于左撇子的成语。在十六世纪,有一条英国谚语:“left-handed luck is ill luck”(左撇子的运气是背运)。在1602年出版的《讲道》中,威廉・柏顿把品行不端的基督教徒称为“左撇子基督教徒”。在纹章学中,私生子佩戴的纹章叫做“左撇子的纹章或不吉利的纹章”。“左撇子的恭维”是一个古老的英语词组,用来表示“虚伪的奉承”或“侮辱”。“左撇子的扳手”表示“骗人的借口”。通过反义否定法,“左撇子朋友”就是“敌人”;“左撇子的祝福”意味着“诅咒”;“左撇子的诊断”表示“错误的诊断”;表现出“左撇子的智慧”,就是“积累错误”;当人们提到一个人在生活中非常不幸时,就说他一定是由一个左撇子牧师施洗的。

最令人感到惊讶的也许是英国人用来指称左撇子的词汇非常丰富。这些词汇(有几十个)中的大多数,如one-handed(独手),skivvery(懒鬼),bang-handed(手发出声音的人),具有十分明显的贬义。其中的一些词汇尽管难以被翻译出来,但同样属于粗话,例如,cack-handed(肮脏的手),cow-pawed(牛蹄),wacky-handed(疯手,有点类似于人们所说的跛子的“疯腿”)。

弗朗西斯科・德・克维多(1580-1645),西班牙文学家
在北爱尔兰方言中,我们在这方面至少能列举十九个不同的词汇(如果加上它们的变化形式,大约有两百个词汇)!同样,贬义的特征是明显的,同一个形容语既能用于左撇子,也能用于笨拙的或恶毒的人。

尽管在多样性方面,西班牙社会关于左撇子的词汇不及英语词汇,但对左手便利的蔑视仍然是非常传统的。例如,十七世纪的一条谚语这样说:

  棕红色头发的人的愤怒,左撇子的枪刺,是凶残的。

同时代的另一条谚语说:

  左撇子、秃子和棕红色头发的人不应该来到这个世界上;因为棕红色头发的人是肉红色的,秃子和左撇子是畸形的。

正是由于偏离常态,所以左撇子通常有坏人的恶名。左撇子是与众不同的、不吉利的和有点恶毒的人。在1608年,弗朗西斯科・德・克维多写道:

如果一个人想诅咒另一个人,那么就会用侮辱性的语言说:“让一个左撇子摩尔人的长枪穿透你的心窝。”

在他的一部著作中,作家描述了他梦中在地狱深处的旅行,在那里,魔鬼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人。他突然奇怪地发现一群被罚入地狱的人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折磨。魔鬼把这些人当做极其可恶的人,于是邀请他们参与其活动:

我问魔鬼:“他们是些什么人?”魔鬼答道:“恕我冒昧,他们是左撇子,不能正直行事的人,他们申诉说,他们不是和其他人一样的被罚入地狱者。我们在问自己,他们是人还是其他东西,因为他们在世界上只能带来灾难;因此,当一个人在路上遇见一个左撇子或将与一个左撇子打交道的时候,他试图回避,好像看见了乌鸦或猫头鹰……总之,他们是与众不同的人,人们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人。

克维多也是幕间剧《左撇子长矛骑士》的作者。剧中的主角是一个胆怯和阿谀的小贵族骑士,具有一种模糊的性别特征。此外,正如剧名表明的,他是左撇子……总之,从当时的骑士风度和男子气概的角度看,这样的人物是令人厌恶的,因此,剧作家的目的是逗人发笑。甚至他的姓氏也遭到对话者的蔑视:

我叫堂・冈萨雷斯。

――啊,我的朋友,“堂”使我愕然,“冈萨雷斯”比左撇子更糟。

“比左撇子更糟”,这是明摆着的侮辱!从这些引文中,我们可以得出,左手便利更多地与精神有关,而不是与身体有关。按照一切迷信形式特有的换喻逻辑,人们普遍地认为,成为左撇子不仅仅在于使用左手,而且也表现出恶的倾向,通过生理特点表明道德方面的缺陷。

塞沃尔・德・圣马特,克维多的同时代人,就蒙受了这样的偏见。他讨厌自己的教名“戈歇”,因为他认为这个名字是贬义的;这就是为什么他参照古罗马的左撇子英雄穆西乌斯・塞沃拉,把自己的名字改成拉丁语的“塞沃尔”。但这种“掩饰”没有骗过任何人,他的朋友送给他一首讽刺小诗:

你不能选择你的出生日子,

一个命中注定的名字……

上述这位戈歇,又名塞沃尔,也作了一首诗。在诗歌里,他极力声称自己的行为光明磊落,尽管他的名字有阴险的含义:

虽然命中注定,在我出生的时候,

作为一个不吉利的预兆,

我得到了这个令人讨厌的名字“戈歇”。

好像我的意图使一切走向灾难,

但我希望我的左手能为你的右手带来荣誉,

我想成为专射右手的优秀弓箭手。

我射出的箭不会向左边倾斜,

直奔你那灵活自如的手。

我们在这里奇怪地注意到,诗人并不抱怨自己是左撇子(尽管他是左撇子,但没有提及),而仅仅抱怨有一个“令人讨厌的”名字,它可能意味着“我的意图使一切走向灾难”。不过,我们已经指出,“戈歇”这个名字与偏侧性没有任何关系。然而,在那个时代,对左手便利的偏见是十分顽固的,仅仅在语音上与姓氏联系在一起的事实就包含某种有损名誉的东西。

  (摘自《左撇子的历史》,百花文艺出版社出版,定价:16.00元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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